【大宋少年志】王宽——
——中元祭
开封这地界较之他处惯要清寒些,虽说未至夏末,然昨日一场暴雨,这空气里便也跟着沾上几分凉意,又赶上中元夜,现时这条道上,零星剩着一些残余纸钱也让湿气浸润的半明半灭,无端添了两分凄清。
酒是上好的梨花白,纸钱却是从赶着祭奠老伴的老管家那儿央了来得,听上去半点也不虔诚,平素不信鬼神,如此行径倒也是此生头一次,若是被七斋那一拨人知道,少不得要笑话自己,或许 元仲辛会是个例外,毕竟这日子比起自己他合该更要挂心些。
祁川寨那一战,至今仍是个忌讳,于七斋,于元仲辛,无人想,也于己身。
将开了封,那酒香已顺着往鼻息里窜,清亮酒液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,和昨夜里那场雨一同喂了这片土地,那是自己第一次见他,那个人站立过的地方,不成想,过了千把个日子,仍是记得门清。
彼时,自己受了学官所托看管着元仲辛,便半刻也不曾懈怠,时时关注一二,时日久了,便也知道他元仲辛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,他也有挂念信任之人,元家嫡子,大宋最年轻的战神,元伯鳍。
身为王家独子,得一人相护的滋味不曾享过,难免便存了两分艳羡,于是看顾在元仲辛身上的目光不知何时也予了他那位哥哥,大宋的战神便是温润如暖阳,那光芒依旧是掩不下的,长此以往,那些许对于兄长的艳羡则混成了对人的倾慕。
因而,在那人身陷囹圄之时,自己毫无犹疑,那话像是已在腹中拟过无数次草稿,分明存着那半分私心,说出的话反而坦坦荡荡。
“我和你一起救人。”
元仲辛当时信了几分,已无从得知,或者 以他的聪明,不过是顺着自己抛下的台阶顺顺当当的走了个过场。
火折子还算亮堂,便是这点子微风拂过,仍是得让那火光卷了纸钱化为一缕飞灰。
仔细思量,三年间 倒也不曾念过人几回,可今儿约摸是,得来的这坛子酒甚清,思来想去总要留一杯与懂他的人来喝,也算是临时起意,想来元大哥光风霁月的性子该是不会介意才对。
弦月半隐,实非煮酒抚琴的好日子,垂目瞧着那两叠纸钱燃尽落一地残灰,静默半晌 到底仍未出声。
薄酒不堪祭,言短情且长。
前路漫漫,元大哥莫要太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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